原创动漫是个烧钱的事

不仅仅是动漫师有着做原创的梦想,那些经营动漫企业的掌门人们,也在为了自己的原创梦想而艰难地前行着。今年10月初,常州动漫业界颇有知名度的“渔夫动漫”创立者余洛屹在家中自缢身亡,留下了20多名员工18个月近百万欠薪和一部未完成的原创动漫作品。

这个消息让动漫业界一片唏嘘,感慨原创动漫企业生存困难。11月20日记者在国家动漫游戏产业基地采访时,多家动漫游戏企业掌门人表示,做原创动漫的确很烧钱,为了生存下去企业做代工,做外包是常事,“渔夫的悲剧”更像是一个个例,是动漫人在艰难前进中的警示。

“渔夫的悲剧”在济南动漫界引发感慨

今年10月初,“动漫才子”余洛屹在家自缢身亡。这位昔日常州动漫业界颇有名气的渔夫动漫公司掌门人,被媒体爆出经营困难已经有一段时间,20多名员工在一分钱工资不领的情况下,跟着他坚持了18个月。面对老板的突然离去,员工们只评价说:他是一个好人,十几个月不拿工资还在公司干活,主要是出于对余总的信任,还有大家都有着一个“原创动画”的梦想,想实实在在做点东西出来。

“虽然我自己不认识余洛屹,但我有几个好朋友跟他是相识的。”在济南,奇麟笔动画总导演苏庆说,而渔夫的悲剧,不仅同动漫发展环境有关,同余洛屹个人也有莫大的关系。据媒体公开报道,渔夫动漫的第一部动画片《西域传奇》,投入了1000多万元,但票房收入很少,而第二部作品《白狐的故事》,已经投入了几百万,却迟迟完不成,一直在投入没有产出。“他在艺术方面的天赋,我们都不怀疑,但在经营公司方面可能有些欠缺。”余洛屹的亲人这样总结。

“余洛屹是有完美主义倾向的。”对此事有所了解的济南动漫业内人士说,“原创动漫本来就是一个砸钱的事业,从剧本构思到形象设计,再到成品面世,是一个极其漫长的过程。”制作一部动画片动辄投资几百万上千万,回报周期长,余洛屹的完美主义就体现在,为了让作品达到极致,他曾经在请来一位专家之后,推翻了已经做好了的部分作品,“推翻就意味着高额投入全打了水漂啊。”

动漫企业外包工作不是什么秘密

在业内,做原创动画已经被公认为“砸钱”的事业,有些负债前行的企业,开始转变成做外包工作的代工厂,有的则急流勇退改行做其他。在济南,动漫企业里的外包工作也不是什么秘密,“靠接外包来养活企业里一大家子人,是绕不过去的。”即便是有济南市政府提供了文化产业发展专项资金支持,山东广电呀咔咔动漫制作原创动画片《泰山》时,也是以“外包养原创”的方式坚持下来。

“《泰山》一共投入了600万,大部分都是我们自筹资金。”呀咔咔动漫总经理、制片人公志刚说,从2008年开始立项创作,呀咔咔历时四年创作出52集总时长624分钟的《泰山》,四年间公司断断续续承接动漫外包业务,保证公司员工有工资拿,能够顺利创作下去,之后再投资《泰山》。“如果不是做外包工作,这部动画片只要一年到一年半就足以完成,但代工除了筹集生存下去的资金外,我们还能学到别人的技术和管理经验。”

所谓“外包”,就是动漫公司参与国际、国内动画片或游戏的中期制作,“这是一个很枯燥的工作,员工们在做大量机械性、重复性的技术。”济南飞乐网信息技术有限公司总经理杜先正说,“很少有动漫游戏公司是能够靠做外包来留住人才的,做代工是为了更好地完成原创的梦想。”

在问及济南会不会出现同样“渔夫的悲剧”时,济南市多家动漫企业负责人都表示,这个悲剧更像是一个个例,在济南虽然尚未出现这样的事情,“但保持极端原创制作愿望,并且在经营上欠缺思路,这应该给我们尚在前进中的动漫人一个警示。”槐荫区一家动漫负责人则强烈地表示,在济南不允许只做原创,“人才、投资不到位的情况下,拿什么只做原创?”

动漫人才有个怪现象,骨干鲜有科班出身

在采访中苏庆表示,现在整个中国动漫发展中有一个不平衡的现象,比如近两年上映的国产动画片《魁拔》,在创意和制作上几乎无可挑剔,“但票房输在了营销上。”而馨漫园董事长刘薇则举出一个同样的例子,“《喜羊羊和灰太狼》,动画片和电影遭到过很多非议,可在经营上却做到了极致。”

日本的动漫输出在全世界是瞩目的,它的起家也是从接美国的外包开始,近年来美国的《花木兰》、《功夫熊猫》等动画片,将中国元素运用到极致,并且高度产业化地创作出全球风靡的创意产品,这不仅是济南动漫无法匹及的,整个中国动漫行业都无法望其项背。这其中的原因,跟动漫产业不仅是一门技术产业,更重要的是一门创意产业有关。

“大学里动画专业教出来的是什么学生?他们大部分是把动画当成一种技能在学习。”槐荫区齐鲁动漫游戏产业基地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动画公司负责人说,事实上动漫人才中也有一种怪现象,骨干力量鲜有科班出身,企业更愿要从事绘画、设计专业的人才,“动漫专业设置时间短,科班学生上手慢。”这位负责人说,做动画不仅仅是做造型、二维三维技术这么简单,而是需要创意的艺术,“但现在大学里培养出来的创意人才太少太少,一说起科班艺术生,很多人都自动带着‘考不上大学才学艺术’的思维,这不仅是种偏见,还是一定程度上的现实。”

采访时刘薇也表示,人才是她在企业发展中最重要的因素之一,杜先正则认为,动漫产业链从策划、编剧、导演,到产品设计、市场推广,都需要专业人才。搞动漫的掌门人不可能将其全部精通,但学校在培养动漫人才时,只强调中间环节的制作,而忽视产业链上下游人才培养,是片面的,这不仅只是济南动漫的短板,整个中国动漫是否能达到顶尖水平都将受这一掣制。